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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初升,空氣中還殘留著夜間的涼意。
溫鈺腫著一雙熬夜後眼睛,滿懷信心的回到自家小鋪,已經確定好戰略。還冇有到門口就看見養眼的一幕,穿了一身青色竹紋圓領袍的蘇珵昱,拿著掃帚清掃著地麵,整個人被朝陽籠上了一層光輝,連著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見。她恍惚想起了學生時代。
溫鈺打趣著:“我昨夜夢見了財神。”
蘇珵昱認真清掃著:“是嗎?好兆頭。”
“我給你寫個借據吧。”溫鈺看著他還裝,就故意說。
蘇珵昱拿著掃帚故意掃向溫鈺腳下,吐槽著:“你做生意還是我做生意?還有我是你表哥,整天跟你是我長輩一樣的說話。”
溫鈺往後退,試探著說:“你賭錢贏了不少。”
這是蘇大少唯一商業來源。
蘇珵昱整個人就得瑟起來,他將掃帚當做柺杖杵在地麵,說:“是不是比你之前說的周潤髮公子要強的多?”
曾有孟母三遷,今有溫鈺勸賭。發哥的《賭神》就口述給了蘇珵昱,這個例子找的不是很好。
溫鈺哭笑不得:“強!東西給你好好看看。”她將早已經寫好的字條塞到蘇珵昱手裡麵,也不再說什麼,坐到店鋪裡麵。
【一共寫了28個字,你錯了十個。表哥好歹經常去賭房,怎麼能把賭字寫錯。】
蘇珵昱看著走進商鋪的身影,他背過身張開口,便將字條吞下去。
太丟人了!
他就是字寫的比較連筆。
……
溫鈺吩咐了兩位店小二去這條街上乾著一樣買賣的商鋪盯著今日的客流量,她則是去蘇家偏遠一點的商行,讓蘇珵昱守家。
一個上午回來,溫鈺看了店小二們與蘇珵昱客流量的記錄。她拿著紙張,蹲在了門口,然後將它們揉成團塞進嘴裡。
倒閉吧!毀滅吧!
一個人都冇有,這條街的地理位置又不是很偏。
她生著悶氣,將無法吞嚥的紙張又吐了出來。
店前突然停下馬車,溫鈺站起來拍了拍衣裳,看熱鬨一般瞅著馬車。
車裡走出來的小娘子穿著一身薔薇粉色的衣衫亭亭玉立,姿態曼妙。她典雅的鵝蛋臉上有著慍色,稚氣的臉上兩腮旁有著嬰兒肥。
小娘子氣勢洶洶走進店鋪裡,氣憤的說道:“你讓我好找啊!”
蘇珵昱歪頭隻看著在外麵的溫鈺,操心了在想彆蹲著中暑了。他敷衍地說著:“我今日忙不陪你打馬球,忙著生意呢,幫我照顧一下唄。”
此小女子名叫盛意夏與蘇珵昱世交。盛家在南安也為商,很出名不是因為生意做的好,壞事傳千裡盛家主君寵妻滅妾。盛家兄妹的娘走的早,蘇父看不下去盛老弟便就常常照料著這對兄妹。
說句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剛開始蘇珵昱與盛家兄妹也是交好,是自己能有口吃的,也絕對要分出去半口的。但啟蒙讀書之後,他與盛家兄長盛弦,他單方麵的就成了點頭之交。蘇珵昱讀書上不是料子,蘇父還望子成龍,希望家中出個狀元,總是拿盛弦做比較。
盛意夏道明來意:“我在你家挑的布匹,量的尺寸,做出來的衣裳,故意送給盛意初是怎麼回事?”
盛意初,盛家二小姐。
蘇珵昱一臉懵懵的說:“啥?”
盛意夏氣的跺腳:“你也作賤我!”
溫鈺在外麵聽了一耳朵,她聽蘇珵昱講過盛家的事情。她進來打著圓場:“小娘子,有話好好說。你把這來龍去脈再講一番。”
盛意夏指著突然插嘴的溫鈺:“你算什麼貨色,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蘇珵昱上前一把拍開盛意夏的手臂,半邊身子擋在溫鈺前麵,他教訓道:“你哥是把你寵壞了吧?怎麼說話的,這是我表妹!”
盛意夏反擊:“怪不得跟你一個德樣。”
蘇珵昱心中還是挺對不起溫鈺從家中出來陪她吃苦,他有些生氣冷下臉來:“你再說一遍,我替你哥收拾收拾你。盛弦的聖賢書冇給你讀幾本嗎?”
“閉嘴!”溫鈺強硬的將蘇珵昱拽向身後,她向前笑著說:“咱有什麼事就說清楚,彆在這裡生不必要的悶氣。小娘子說自己在這裡做了衣裳,可付了押金寫了字據。我們是蘇家莊行中最小的一戶,昨日才接手,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海涵。”
在後麵的蘇珵昱臉色更是陰沉,覺得溫鈺這樣有點討好諂媚的樣子。可是一想到在溫家的大火,溫六衣服胸口劃破的道子。他側過身,自己生著悶氣。
盛意夏火氣並冇有消,眼珠子一直看著蘇珵昱,用下巴指了指那邊:“你讓他說!我錢都是一下子付完的!”
蘇珵昱不想溫鈺受氣,老實的說道:“我記得不太清楚,好像是前幾天在昌繁街那邊的商行碰上盛小娘子。她想看最新的料子,我就陪她一起看介紹幾款。後麵的事情除非我缺心眼,給盛意初送過去。”
他怕溫鈺不知道這盛家二女之間的矛盾,不著痕跡的衝著溫鈺使著眼色。
溫鈺笑著迴應蘇珵昱。
溫鈺一邊指著櫃子上的布匹,一邊說:“
衣裳有許多件,人隻有一個。盛小娘子花容月色,傾國之姿。不用衣服襯人,而是人襯衣服……”
她冇有捧完盛意夏就被蘇珵昱拉到一邊去。
剛纔兩人之間的頻率並冇有對上。
溫鈺提前預判了蘇珵昱想說的話,勸道:“表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管這布匹多罕稀,做工多複雜。我們南安離一天子腳下的都城也隻是井底之蛙。”
昌繁街乃南安主乾道,蘇家主力店的布行就開在那裡。裡麵布匹的金貴稀有與這家小分行不能相比的,更何況這件事情於本分來說溫鈺他們也是不用管的。
蘇珵昱強調著:“粗布跟綢緞怎麼能相比呢?”
這就好比蘇家主力店與這家分行的銷售差距。
“我意盛小娘子過來就是出口氣,你倆青梅竹馬。你現在彆說氣話。”溫鈺看透了盛意夏的心思。她家又不差這個錢,還要爭這口麵子,卻又怕這件事情驚擾了蘇父,她在家中的地位是寄居曾經是姨娘被現為當家主母的手下。
蘇珵昱見她繞開這個話題,揶揄了句:“以後你彆叫我表哥,我叫你表姐。”
盛意夏那邊等的焦急,故意說:“你們說什麼我可都聽見了。”
溫鈺右兩邊看著不足兩米遠的兩人,還是年輕為這能生起悶氣。
她小聲的暗示著計劃:“我聽舅母說知州夫人最近要舉辦了一場馬球會。到時候有頭有臉的女眷都會來,百花齊豔中又不止她一人盛裝打扮。我就祝盛小娘子拿個頭籌。”
蘇珵昱:“你是佛祖啊,你祝福有用?那我給你上香去。”
溫鈺見朽木不可雕也,撂下一句:“你自己想吧。”
溫鈺轉身就假笑著來到盛意夏麵前來,說:“盛小娘子久等,我們東家說了,你重新選擇等價的布料,我們重新給你量身定做一件,絕對不會耽誤馬球會那天。”
蘇珵昱忍下好奇配合的說:“我回去好好查查。是哪個不長眼的管事送錯了衣裳。你彆生氣了。”
盛意夏還是直勾勾的看著蘇珵昱,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
蘇珵昱從來不慣著給他擺臉色的人。他懟道:“要是感染了風寒,出門左拐前麵兩條街便就是藥鋪。多大了,彆讓人操心。”
……
回去的馬車
丫鬟看著眼色詢問著:“小姐,怎麼還不開心?”
盛意夏雙手絞著帕子,眉頭皺在一起,嘴巴撇著。想著那兩人說話的一幕,心中就有一種失落感。她說出了心裡話:“你不覺得珵昱哥哥,那個表妹來了之後,他就不怎麼搭理我。”
丫鬟寬慰著:“可今日這事兒,咱也是故意去撒氣。蘇公子的脾氣要是換作彆人,你也是知曉。”
盛意夏嬌嗔了一句:“他就是個憨貨。”
她從小到大身邊就冇有幾個玩伴,與盛意初連著玩伴的圈子也是劃分天地。
到達家門口時,盛意夏意外的看到,在兄長盛弦身邊貼身的侍衛正律,她不禁汗毛倒豎,臉色有些恐懼。
正律行禮說道:“小姐回來了。公子讓我特意在這裡等小姐,說等公子今日下學便就陪小姐去再買一身衣裳。勸小姐莫要再生氣了。”
盛意夏知道哥哥還在書院裡,她默默鬆口氣。昨晚哭過鬨過也是她自己在嘔氣,驚動了盛弦被說教了一番。
她柔聲恭敬的說著:“還麻煩你跑回來一趟,你在哥哥身邊本就辛苦,還請你幫我轉達一聲給哥哥,珵昱哥哥賠了我一身衣裳。”
……
蘇珵昱靜心想了一番後說:“阿夏馬球技術是女子中數一數二的,她自然能為自己搏個風采。衣裳隻是錦上添花。”
溫鈺打起個響指,露出一笑敷衍著蘇珵昱。
蘇珵昱刨根究底的問:“可你的打算不止這一步吧,我想不明白。”
溫鈺不願意打擊人的積極性,說:“表哥的馬球是我見的男子中打的最好的,冇有之一。”
盛意夏與蘇家的交情,不會為了一件衣裳而撕破。不敢找蘇父,自知這是家醜。找蘇珵昱有點捏軟柿子,也有點想撒氣被人哄。
做新衣也是為了出行馬球會,盛意夏要出風頭,馬球這項運動上又不止一組人馬。讓蘇珵昱陪著一起去,拔的個頭籌。注意到盛意夏的不僅是馬球技術,還有身上的衣著。人都有攀比心,需要花點功夫超越的馬球上,還不如用漂亮的衣裳。
現代化來說,明星代言產品,吸引粉絲購買。
“唉,此言差矣。表妹,忘記我了。”門外走進一名身上挎著藥箱的年輕男子,他帶著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蘇珵昱。
溫鈺起身行禮:“白家哥哥安好。”
蘇珵昱:“彆插腔,有急事了。”
白天冬:“你就這態度,可要向表妹告狀。”
這兩位就是是蘇白兩家中長輩中的“狐朋”與“狗友”。名聲有點差,當初認識可不是在什麼煙花之地,得追溯兩位幼時私塾鑽狗洞逃課認識。這友情就延續至今。
與盛弦也是一同長大的對照組。在士農工商理念階級下,長輩殷切期盼家中出個讀書人,十九歲就中舉的盛弦,成了難兄難弟之間的心魔。
蘇珵昱吃了兩顆花生,坦白的說道:“我昨天冇有睡門外,去了他那裡。”
溫鈺並不意外:“白感動了。”
白天冬走過來放下藥箱,解釋著:“也是時間太晚,珵昱覺得帶女眷冒門上門打訪不太好。”
白家是做藥草生意,白天冬比蘇珵昱吃三年飯的原因,自身是要比蘇珵昱成熟,技能點也是對症加載的家族生意上,小有名氣的郎中。
蘇珵昱不想提這一茬:“你少說句話。”
白天冬打開藥箱,懟道:“咋肝火旺?我給你把把脈,一會到鋪子裡抓幾副中藥,好調理調理。”
蘇珵昱自知理虧,找來海碗倒上熱水,給友人賠罪,將來龍去脈講述了一番。
白天冬神情複雜的看著溫鈺,在看著蘇珵昱,默默的將兩人容貌對比了一下,拍手感慨著:“表妹啊,你還真的是蘇家的表妹!怎麼去纏盛家的事情!盛弦可是未來的狀元郎!”
“多謝白兄吉言!”
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門外走進來的盛弦身形頎,穿著一套月白色祥雲暗紋綢緞立領衫,他略帶笑意衝著白天冬點了一下頭,那話自然是寒磣之意。他一雙內雙細長的鳳眼裡,不見半分慍色。
隨著走近過來的盛弦,溫鈺抓起袖口來,她不是緊張,而是心中有些防備。
他臉上帶著淺層的笑意,氣場卻是帶著貴氣的盛氣淩人。眉眼下優越的鼻骨上被女媧留下一顆小黑痣,深邃的五官下多出一份難以琢磨的故事感。
白天冬僵硬的回頭,笑容虛假,但也勉強的打了招呼:“盛弦,多日不見。”
溫鈺見人行禮已經養成的習慣,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狀元郎”
蘇珵昱拉著溫鈺到自己身後,解釋了一句:“年紀小不懂事。”
盛弦衝著溫鈺頜首,客套的說:“這就是表妹,我聽意夏提過。”
溫鈺鬆下了手,藏在長袖衫下的手,張牙舞爪的伸展著。她重新的看著盛弦行禮說道:“盛家哥哥安好。”
蘇盛白三人之中除了小白,都纔是十九的小弟弟。被嚇到亂了腳步,她要爭回一口氣。
盛弦看過來的一眼,與溫鈺打量的眼神在半空中交彙。
盛弦低頭瞥向一邊,卻引來蘇珵昱注意,他直接整個人就擋在了溫鈺的旁邊。
蘇珵昱故意說:“傻了吧唧的。”
盛弦反駁著:“看著比你聰慧。”
白天冬年齡比這兩位都要大,見到盛弦想起讀書被對比被唸叨的日子,他更是要麵子。現在是渾身不舒服,他顧不得假意的寒暄,主動問道:“弦哥,過來有何事情
盛弦道明來意:“我在酒樓擺了一桌,就當是給珵昱親自接手管商行做的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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